洪水和大雨。

透明的游鱼(七)

(完结章)

中秋夜。

鹤田屋灯火如昼,人声鼎沸,在本来就是不夜之街的吉原更是显得如狂欢一般。

 

尽管已经是第二次来吉原了,但沢田纲吉还是对这种场合感到有些许不适。但幸好有云雀穿着盛装的和服跪坐在他旁边,虽然没有取悦媚人的姿态,但也能看出两人关系亲近。

 

云雀眼神冷漠,容颜又是绝色,坐在纲吉一旁竟然带了一种说不出的郑重,倒是没有其他不长眼的游女再上来给沢田纲吉斟酒。

 

沢田健也今天也来了,不知道是不是上次的暗杀意外失败,他今天显得很拘谨,甚至坐在了靠远的下位,只自己一个人低着头喝酒,也不和周围人搭话。

 

沢田纲吉注意到了这样的情形,心里更加觉得不安。

他目光闪动地看向自己的父亲,而沢田家光只是向他淡然地瞥了一眼,摇了摇头,便转过了视线。


倒是在他一边坐着的reborn察觉到纲吉的目光,翘起嘴角,对他笑了笑。

 

“看什么?”云雀借着斟酒之故靠近纲吉,画着红妆的眼角冷冷淡淡地向上一睨,没什么表情地道,“不是答应你了吗?别作无谓的担心。”

 

妖精……

沢田纲吉刚要接话,一位喝得醉醺醺的外家长辈却忽然凑到了他们身前——

这位长辈明显是喝醉了,醉到红肿泛油的面颊,混着含混不清的痴迷眼神,本能的就让纲吉感觉到了不适。


他皱着眉,嘴角机械地提了提,轻轻挡在云雀面前,正端起杯子打算敬酒——

但谁也没料到的是,这位长辈竟然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越过纲吉,一把抓住了云雀的手腕。

 

他呼出来的粗气混杂着令人恶心的酒臭味,身上有一股说不清的油腻,眼神痴缠又糜乱,微微喘着气看向云雀。

沢田纲吉放下酒杯,眼神一下子就冷了下来。

 

云雀垂下头,面无表情地看了看抓住自己的猪手。

他没有动,正想着砍掉了小动物会不会发脾气。


然而下一秒,这只油腻肥胖的手的主人就被人用力打在了肚子上,吐着唾沫,脑袋也垂在了一边。

 

云雀意外地抬起眼来,只见沢田纲吉冷着脸,眼里却没有一点笑意,却佯装去扶醉倒的人一样把这找死的胖子接到怀里,还对跪在一边的游女温柔地笑道:

“藤田叔叔好像醉得不轻,麻烦你扶他去房间里休息一下可以吗?”

 

哇哦。

云雀垂下睫毛,看了看自己的手腕,感觉刚刚一拳这少爷打得应该还挺用力的,连带着他都觉得手腕发麻。

 

然而没想到的是,这油腻的中年胖子似乎还有被打醒,他悠悠地转了转头,眼神竟然还在云雀身上飘来飘去,嘴里还嘿嘿笑道,“阿纲,不要这么小气嘛?一个花魁而已,不肯让叔叔碰一碰?明天我让家仆送十个到本家去你看怎么样?每一个都是江户有名的美人,不见得比这个差。”

 

额角的青筋暴起,沢田纲吉正打算再动手,藤田的动作却突然僵住了——

云雀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浮萍拐,借着宽大和服的遮挡,毫不留情地再次打在了这胖子的肚子上,打得他嘴角溢出血,一时间说不出话来。

 

“滚。”云雀小声地在他耳边道,“否则杀了你。”

 

被那冰冷的、仿佛在血中淬过一样的视线触及,藤田顿时酒醒了大半,支支吾吾地不敢说话,屁滚尿流地离开了。

 

云雀把武器不着痕迹地收起来,环绕一圈,发现宴会早就进入后半场,人人左拥右抱,自顾不暇,除了那个翘着嘴角喝酒的小婴儿,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块的情景。

他心里觉得麻烦得要命,有心把这屋子的人全打晕,然后把沢田健也直接杀了,终于就可以不用再穿这一身重得要死的衣服。


但是不行。


好麻烦。要养小动物真的好麻烦。

 

耐心已经全然告罄,云雀忽然站起身来,冷着脸,向着沢田健也的方位一步步走过去。

沢田纲吉看他猛然动作,心里一惊,在反应过来以前已经下意识地挡在了云雀前面。

 

危险不耐烦的目光和那双明亮的眼睛陡然对峙,云雀只轻轻地一顿,就停下了脚步。

他今夜穿着雪青底色的和服,上端则布满了如藤花一样的绣样,袖口处则是金色织成的云图,下摆织有银色的溪水纹,像金鱼游动在阴影之下的水面。

 

明明还在对峙之中,沢田纲吉看着对面的人,却感觉周遭的人声好像都退去了。

云雀就是这样,他早就知道的,很漂亮,像一株绽放在满月下的植物,虽然并不像真正的花魁一般散发着幽远柔软的夜香,但纲吉却觉得在他身上闻到了更好闻的香味——

那是杉木的味道、池柳的味道,月光如水一样潺潺流过的味道。

 

沢田纲吉轻轻地张开嘴,目光直直地对视过来,对着云雀无声地说了几个字。

 

「我、们、走、吧。」

 

周围喧哗的人声在感官中逐渐恢复,静静地沉默了几秒,云雀却突然对着纲吉笑了——

那是沢田纲吉第一次看见云雀恭弥真正的笑容,很淡,如云散月霁,一眨眼就消失不见了。

 

刹那满园的芳菲似乎顷刻间被风吹开,被肆意地吹散到这房间的角落里。

云雀拉着纲吉的手,不由分说地带他离开了宴席。

 

走廊的月光像游动的鱼一样从他们身上流过,沢田纲吉的心怦怦直跳。

宴席上还有似懂非懂的戏谑笑声传来,但他已经无法再顾及许多,只能被云雀拉着不停地往前走。

 

穿过走廊,穿过小园,穿过夜晚如深海一样的静默。

直到达到云开月明的地方。

 

云雀简单地把纲吉推倒在房间的榻上,便不管不顾地倾身吻了下来。

他的头发被纲吉慌乱地抓散,青丝如瀑一般倾泻下来,坠了纲吉满身,垂散在他身上,拂得他心脏慌乱发麻。


和服不知道什么时候散了,铺泻在地上,如一榻华美的裘裳,裹住紧紧贴在一起的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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@云雀恭弥天大谎

整理了全文便签,随缘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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